第2章 陌生人 (第1/1页)

    “小雨，你说熟人见面，是不是该打一场？”落九天玩味的笑了笑，看着面前直通山下的长石阶顿时心情大好。

    “主子认识萧二公子？”小雨诧异，她跟了落九天几年，从没见过他离开这深山。平日除了豆豆来往山下小镇，就再无他人交集，更不用提京城里的人。

    但落九天这个人是一个谜。

    落九天自嘲道：“萧二是京中贵人，自小丰衣足食长大，我就是从乞丐堆里出来的落魄穷医，怎么敢攀附这等高高在上之人。按照计划，我们很快会跟着萧二入京，我担心一下以后的日子不行吗？”

    小雨上下打量怕冷的落九天，无情道：“主子以后还是这般说话，挨揍的机会应该不少。不过民间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打一架也许管用。”

    落九天黑下脸：“好的不学学坏的，怎么说话的，谁和他是夫妻！小雨，下山以后你可不能被花花世界迷住！不过，萧家是异姓王，能在京城站住脚跟，想必很有钱。不行，我要刁难一下他，错过了今日以后就难了。凡夫子都能拿到黄金千两，我怎么说也能要万两吧？”

    小雨闭上嘴，不想接话。冷风拂面，带来了南方的气息。她看向不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人骑着马奔波在路上。

    小雨提醒：“萧鸿笑来了。”

    落九天拉了拉大氅，他没有小雨的视力，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人影，完全就是蒙眼瞎糊弄人的瞅了一眼，道：“你去山下告诉萧二，这千米长阶，必须一步一叩首跪着上来才能尽显诚意，不然，我是不会会诊的。”

    他摆明了想要羞辱萧鸿笑。或者，是报复？

    但小雨没有从落九天的脸上看出仇恨，这个人一举一动总是很好猜，也许他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落九天不满地催促：“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啊。”说完，打哆嗦擦擦手，一个人回屋了。

    二十多年前风靡整个江湖的天才是公子宇文，凡是见过他的人，没有不被他的才貌与功夫折服。

    他创造的传说太多，光是独门内功就让人流连瞻仰。

    但二十年后，时光飞速，人才辈出，短短数年之久，钓月阁兴起，江湖人只知钓月阁阁主山子城，整个大陆上早就将公子宇文遗忘。

    萧鸿笑手里得到的消息，就来自钓月阁。

    几日前前，太子秘密召唤萧鸿笑，将一封从钓月阁买来的密信递给他。

    萧鸿笑看过信件，上面赫然只写了几个字，西北天冠山落九天，“我从未听过此人名号。”

    太子妃满眼忧愁，显然连夜照顾皇孙没有休息好，她疲惫的抬起手，轻声道：“哪里的消息都能造假，但你知道，钓月阁是不会错的。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过。”

    屋内烧着地热，黑炭噼里啪啦的燃烧，萧鸿笑脸上已经烤出薄薄一层汗，他没有脱去外套，只是站的稍微远离炉火。

    半响之后，萧鸿笑道：“既然太子妃心中已有打算，那肖某就替你们走一趟西北。”

    “你许久未归，要不要去看看星繁，他一直念叨你。”太子见萧鸿笑一直冷着脸，尴尬问道。

    萧鸿笑点点头，踱步离开会客厅。

    十二月的京城，连续下了几次雪，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养病。萧鸿笑脱了湿冷的大衣才进屋。

    “不用叫醒他。”萧鸿笑吩咐屋里的丫鬟。

    屋内，七岁的皇星繁臭着脸，一副睡相不安慰，闭着眼喃喃的砸吧嘴。萧鸿笑拉开帘子，皇星繁不安分的咳嗽了两声。

    瘦了太多。萧鸿笑皱眉，本想摸摸他的脸颊，但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还是放弃了。

    上次见面皇星繁还是红光焕发的模样，小脸圆扑扑的跟在自己后面，问什么时候能教他剑术。

    他总是推辞下回。

    萧鸿笑觉得有些对不起皇星繁，他明明那么崇拜自己。

    “殿下，外面风大，您进来等吧。”福来看着太子在院子里踱步，忍不住劝道。这样一位金枝玉叶的贵人，何时受过委屈。

    还不都是萧家二公子的错。

    太子就是太注重儿时的情面。

    “殿下，萧二公子回去了。”皇孙身边伺候的人过来传话，“他说夜已深，明日一早出发。”

    太子眉眼舒展，笑道：“快！给孤备份大礼，赶在阿笑出城前送去侯府。”

    婢女道：“殿下，二公子还留了句话。”

    太子：“什么？”

    婢女：“二公子说，这是最后一次帮殿下了。”

    太子脸色一黑一白，眼睛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叹气道：“他这还是怪上我了……”

    山下，面前的道路被白雪封住，萧鸿笑只能下马徒步。沿路几日，他在附近的城镇打听落九天，的确是有此人。

    听闻落九天是三年前来到天冠山的，声势浩大，连着跟了两三个敲锣打鼓之人。一顶红色轿子落在街边的摊位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

    不过这人奇怪的很，众人期待中压根没有下轿，只有一个穿着朴素干净的小姑娘拿着篮子，打着神医的称号，让大家把自己的病状写下来丢进篮子里。

    打听一下，问诊一次就要收五十两，治不好不退。众人觉得落九天脑子不太对劲，纷纷离去。

    小姑娘也不气恼，或者压根不管流言蜚语，依旧每天带着篮子来集市摆摊出诊。

    附近有个城主得了怪病，面色蜡黄，短短数月掉光了头发，凡是上门的大夫都断言活不过三月。城主听闻此事，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落九天递了纸条。

    两人从未见面，也没有把脉，落九天晾了城主半月，就在他绝望的怀疑自己被骗了，小姑娘突然带着篮子敲响了城主家大门，将落九天熬制的药递给他。

    门外围了一圈看笑话的人。城主服下药，当晚就病好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落九天是真神医，等着小姑娘第二天来摆摊递条子。

    但小姑娘一连几个月都没有下山，然后就消失了。

    附近的人开始寻找落九天，可是天冠山常年积雪，无一人找到他的住所。众人怀疑，这人不会是深山的山精野怪变得，连脸都没有路面，全靠一个小姑娘带话。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骗人进山然后吃掉吧。

    但是后来，一位猎户进山打猎，大雪封山，疲惫不堪的他在山里迷了路，突然走进了一处鸟语花香之地，竟然歪打正着找到了落九天的住所。小姑娘细心照顾了猎户，还将他腿伤的顽疾医治好。猎户从山里出来以后，众人急忙来问落九天什么时候再出诊，却得知此人将问诊费涨到了五百两，而且必须亲自上门拜访。

    众人气愤不已，纷纷指责落九天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大疯子！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落九天，但他的故事却一直在西北地区流传。

    萧鸿笑将马拴在一棵树旁边，看着千米台阶，最上面是一栋白雪覆盖的宫门，完全不像流传里提到的鸟语花香。山谷里全是呼啸的雪花，他的耳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格外沉重。

    这地方太冷！

    突然，从长阶上飞下一个身影，萧鸿笑立刻拔尖，还没等他会动，这人倒是先开口了。

    小雨穿着一件青绿色的普通长衫，风雪中发梢凌乱，她清冷道：“萧二公子，我家主子等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