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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呼吸声鼓荡耳膜,穿过回廊与庭院,白津遥逃也似地冲出庄园,随手拦下路旁一辆计程车,说出六百多公里外的地名。 “这么远?”打算收工回家的司机吃了一惊。 “多少钱能跑?” 司机用迟疑的目光打量白津遥,不确定眼前年轻人是在耍他还是认真的。他想了想,报了一个高昂得离谱的路费。 “我给你多一倍。”白津遥立即道。 午夜的高速公路,除跑长途的大货车,很少再有小型车辆。计程车一路疾驰,车灯被浓郁的黑夜不断吞没。途中司机开进休息区加满油,短暂的抽了根提神烟,又紧赶着往前开了。 伴随时间流逝,在庄园的客房独处时,那种难以形容、令他悚然不安的感受逐渐消退,白津遥靠倒在座位上,被一阵强过一阵的困倦冲刷,望着窗外漆黑夜幕,不知不觉睡过去。 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喊他。 夏季清晨的光线轻盈洒向眼皮。白津遥睁开眼,笼在寂静晨雾里的小镇一点点落入视线。 白津遥揉了揉发僵的脖子,付给司机约定的费用,开门走下车,嗅到混杂草木新鲜与潮湿的空气。 白津遥深吸几口,让神智清醒几分。 他对照导航,转入旁边阶梯陡峭、树木掩映的窄坡。坡道尽头是一株枝叶繁茂的榕树。榕树后方,有栋被铁栏杆围住的三层建筑。建筑旁是个小花园,绿草如茵、月季盛开,架设了供孩子玩耍的秋千、摇马与滑梯。 铁门边挂有牌匾——“致和儿童福利院”。 当初白津遥翻看严沉的学籍册,意外得知严沉没有父母,在一家福利院长大。福利院是一位叫苏致和的教授所办。苏原本在一所名校任教,发妻离世后,他从大学辞职,以全部积蓄在亡妻的故乡创办这家福利院。二十多年来,福利院抚养了许多被父母遗弃或者遭遇家庭变故的孤儿。 福利院位置偏僻,周遭人迹罕至,被清晨的寂寥环绕。白津遥站在铁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一个老大爷拿着扫帚,推开侧门从里面走出来。 “你有什么事?”老大爷嗓门很大。 “您好!”白津遥也不自觉提高音量,“您知道严沉吗?严沉在不在这里?” “严沉?” “对,严沉!” 老大爷放下扫帚,面露困惑。白津遥愣了愣,看着对方迷茫的神色,心中一跳,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深夜离开庄园,冲动跑来了严沉的福利院。 谁也没有说,坐整夜的计程车,赶到六百多公里外的这个小城市。他到底在做什么?他甚至没有告诉严沉本人。 “等等!你说小沉啊?”老大爷笑了笑,“是找小沉对吗?” “应该是……” “你是小沉的朋友?怎么大早上过来找他?他跟周主任去殡仪馆啦!” 白津遥错愕:“殡仪馆?” 苏教授已经离世?什么时候?严沉赶上与他见最后一面了吗? 一时间,白津遥心绪纷乱,匆匆问了殡仪馆的地址。老大爷正打算告诉他,走两百米搭公交车,坐到底就能到,一抬头却发现那名年轻人已经快步走远了。 逝去之人推入焚烧炉,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抹灰色的灰烬。苏教授的后半生,心力全扑在福利院,过得简单、清贫又朴素。他的遗书也很简短,只有寥寥数语,叮嘱火化后,骨灰与其妻合葬,其他一切仪式都不必再办。 周馨园手捧骨灰盒出来,红着眼眶对严沉说:“咱们走吧。” 周馨园是苏致和的学生,视苏致和如师如父,这些年一直协助苏致和打理福利院。苏致和重病后,福利院的大小事务都是周馨园在处理。之前的电话就是她打给严沉的。 严沉点点头,随周馨园走出殡仪馆。 殡仪馆外是一条平整开阔的道路,两侧栽种杉树。夏风吹过,草木摇曳,发出沙沙响声。 周馨园小心捧着骨灰盒,弯腰坐进面包车。严沉仍站在外头,没有随她进车。 周馨园不解问:“怎么了?” “没什么,”严沉顿了顿,“周姨,你先走吧,我在这儿多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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