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5/5页)

然后连人带尾巴收进自己怀中。钟离拿起手炉，双手揽住大氅裹紧，像一个蚌壳似得，把自己的宝贝珍珠牢牢守进温暖的蚌衣里。钟离吻了吻空的额头，嘴唇的温度融湿了额发的细雪：“怎么这般莽撞？”

    “我太想回到先生的身边了嘛。”空嬉皮笑脸地说着俏皮话，哪看得见一点刚才的受惊，没心没肺的，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或许是相信不管怎样，钟离总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吧。空在暖乎乎的大氅里舒舒服服，胳膊搭在尾巴上，脸颊被毛茸茸的狐绒簇拥，用额发撒娇一般蹭着钟离的脖子。

    “贫嘴。”钟离却好脾气地笑了下，然后微微弓下肩膀，亲亲空的嘴巴，当是在惩罚这张喜欢开玩笑的小嘴巴了。

    钟离没有把空放下，而是就这么抱着，回了房屋。他把空放在铺满厚厚软垫的椅子上，点着取暖用的暖炉，然后把棉鞋放在暖炉前烤着，随后蹲下来，握住男孩的脚踝脱下轮滑鞋，再挨在空身边坐着，捞过他的双腿，把冷冰冰的玉足裹进怀里的取暖。空则依偎在钟离身旁，抱住他的胳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鸡毛蒜皮的闲事儿。

    天气太冷的时候，空总是手脚冰凉。后来他原本是想捉弄自家先生，把冷冰冰的脚塞进钟离怀里，结果老龙皱了下眉，说脚怎么这么冷，二话不说便把空的双足揽进衣服里。钟离包容与宠溺，让空不由得寸进尺，以至于再后来，干脆真把钟离当自己的专属暖脚器了，他也不嫌弃，总是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便自然而然地承担起暖脚的责任。

    闲聊的间隙中，暖炉把棉鞋烫好了，钟离拿上棉鞋，替空把鞋子重新穿好。本就暖和的脚被棉鞋一捂，慢慢的，便热出了些许细汗，弄得空勾住鞋子边缘，向下拉出一些空隙，试图把热气散出去些。

    钟离本想和自家内人窝在暖炉前一边烤火，一边磕着果仁，品尝点心茶水，聊聊天，讲讲那些老生常谈的故事，就这么慢悠悠地度过下午，但许是年龄尚且不算大，小孩常常静不下心，这不，没安静多久，便又玩心大起，开开心心地跑出了门。钟离总是不放心自家小孩独自一个人，尤其是这随时会下大雪的冬天，万一哪天没看好，小孩跑得离家又远，被大雪吹成雪人，第二天感冒了发烧了怎么办？虽然钟离才是最怕冷的那个。但还是跟着出去，离开温暖如春的房间，迎了满脸刺骨寒风。他拢紧狐绒和围巾，尽量把脸和脖子藏好，不让遭一点侵袭。

    空这一去，自然只为院落的梅花。他见过梅花盛开的模样，绝艳的红色，为萧瑟枯萎的冬日添上动人色彩；他听过话本、说书人如何称赞梅花傲立雪中，也知道它常用于比作坚毅等美好品质。但他从未亲眼见过。恰好，璃月迎来了难得一见的雪天，院落又栽种了梅花，空当然不会放过此等大好机会。

    踩着松软的雪地，空迈入月光门后，那里栽种着一丛丛梅花树，细瘦而崎岖身姿屹立在砭人肌骨的冬雪中，却透露出一种肃然的坚毅，黑色的树干与枝杈，犹如墨水打翻在地，在茫茫画布上肆意蔓延。它们枝头上丛生的梅花覆盖了皑皑白雪，却不曾被苍白之色剥夺艳丽，反而更衬显生命的坚韧与夺目。有枝头承受不住雪的重量，轻轻抖落下细细飞雪，落在只顾观赏美景、毫不知情的男孩头上。

    空挑了个没那么高的梅花树，踮起脚折了枝梅花，抖落掉雪，拿在手中打着圈掂量，越看越觉得满意。他想，黑色的枝条与红艳的梅花，插在钟离的头发上一定很合适。

    1

    于是空喜滋滋地小跑出月光门，迫不及待想给钟离添上一枝新的梅花角，结果才刚回到石桌附近，便看到钟离坐在石凳上，眯着眼睛窝缩成一团，又大又厚的大氅把他紧紧裹住，裹成一个麻薯球，像郊外那些沉眠的矮石头龙。

    小孩当然是知道钟离又睡着了，但这回他没急着叫醒他，而是悄悄走到他身边，把梅花枝放在桌上，唤了唤他。

    “钟离？”

    “嗯……”

    钟离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回应，也不只是没完全睡着，还是在说梦话。于是空弯腰贴近他的耳朵，又唤了一声。

    “钟离，我的好先生。”

    “嗯……”

    还是一样的回答。接下来不管空怎么呼唤，钟离也只会发出这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然后男孩忽然逗弄之心大起，颇为狡黠地笑了笑，坐在钟离对面的石凳上。

    “我要吃琉璃轩最近新出的名贵糕点。”

    “嗯……”

    1

    “我还要很多好看的衣服，嗯……要定制的！”

    “嗯……”

    “我想要喝酒，喝个一整天。”

    “嗯……”

    “我要你陪我逛遍提瓦特大陆，走累了你还得背我。”

    “嗯……”

    “以后我不想养你了，你还得送我好多好多摩拉。”

    “嗯……”

    眼见无论空说什么，钟离统统回答一样的答案，男孩便把平时只敢想不敢说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心想着反正钟离也睡着了。

    “我还想要……”空嘿嘿笑了一下，红红的脸蛋不知是被冻到的，还是因为羞涩，“钟离和我永永远远在一起，一辈子不要分开。”

    1

    “嗯……”钟离弯了弯含笑的眼睛，在空反应过来之前，他打开大氅，长长的手臂一伸，捞过他的腰，再抱住膝盖，把寒风、小孩都包进自己怀里。他亲下空充满惊讶神情的眼睛，睁开双眼，菱形的金瞳温柔多情，犹如融化的金子，流动着guntang的温情，“我都答应你。”

    “钟离！你原来没睡着啊。”空大吃一惊，脸更加红了点。

    “睡倒是睡了，”钟离的笑意更深，而这坦然的神情之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顽皮逗弄来，“但我家夫人不喜我睡太多，自然也是没睡的。”

    “到底睡还是没睡啊……”空郁闷地嘟囔一句，“你从哪里开始听的啊？”

    钟离却避而不答，反倒开始沉思起来，不知在想什么。过会儿，他似乎在犹豫思虑般轻轻蹙眉，说道：“今晚吃什么好呢？冬天饭菜易冷，尤其是这天气。”

    “话题转移的好生硬。”空微微撅起嘴，露出不满的目光。

    “啊，忽然想起，上回与一位民间的厨师闲聊之时，他提到过，适量放些烈焰花的粉末，不但可以增加火热之味，还可使菜肴的温度保持的比平时更长。”

    “不用那么麻烦啦，”空却直接否决了，“我想吃火锅！冬天必须得吃火锅。”

    钟离呵呵笑了两声，看着小孩已经在美滋滋地考虑要吃什么料，粘什么酱，完全把刚才的事抛在火锅后面，越说喜悦之情便越浓烈。他亲亲空的额头，说道：“全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