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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门宴(韩爵的剧情场合)  (第2/2页)
人,屋里一时寂静。    韩爵喉咙里像是堵着棉花,记忆难以抑制地泛上心头。    旧日那个只有母子二人的小院里堆了许多泛黄的书籍——那是他娘一生的“积蓄”,那里没有荣华和恩宠,阶前薄荷在阳光下清冽的香,他的母亲,就被关在这能把人闷疯的方寸之地里,手把手地教他读书习字。    他的娘亲在被卖入青楼之前,曾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他那个时候也很争气,乖乖地坐在书堆里,读读写写一整天,脑子也很灵光。    淡漠如当年的长公主,都曾夸口过他那时的聪慧。    只可惜……    “欢伯啊。”    长公主忽然唤他,他下意识一皱眉。    长公主却笑了,不似来时那份浮于表面的温柔,她笑时微微一挑眉,有种近乎囚徒重见天日的欣喜。    可惜笑也不过一瞬,只那份鲜活留了下来,让她看着不再像个人偶。    “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一点都不喜欢你爹提的字。”    她仍旧是叙旧的语气,却比刚才热络了不少,若是就那样听上去,当真像是一位疼爱小辈的长者。    “你小时候说过的,你不喜欢这字。我明白你是好男儿,当然不喜欢你爹这样儿戏,是姑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才叫岔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哎呀,看见我们爵儿还是小时候的老样子,姑姑也就放心了,往后啊,多来陪姑姑聊聊天解解闷,姑姑这心里就宽和了。”    韩爵心头一惊,一时竟没接上话,倒是懵了全程的穆和见冷了场,莽莽撞撞接了话头:“行,下次爵哥一来找我,我就把他带过来给您请安,小姨你就放心吧。”    穆和听不懂,韩爵却是懂的。    那年宫中摆了中秋宴,长乐王在席间酒醉失态,牛头不对马嘴地吟诗十篇,逗乐了皇帝群臣,年仅十二岁的小韩爵当年还不曾有这样混不吝的厚脸皮,羞地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后来酒席将散,小世子正以为终于不用继续丢人显眼,谁知他爹竟拉着皇帝一边喝酒一边侃:“酒为欢伯,古人,古人诚不欺我,皇……皇兄,臣弟今日,今日真是快活地赛神仙了,哎呀,美酒……欢伯!”    皇帝酒量比他好上不少,任由长乐王出尽了洋相,却还少不得在臣子面前演个兄长的样子,“长乐王也少喝些,爵儿还在,你总要有个当爹的样子。”    “爵儿,爵儿?爵儿是哪位?”他醉醺醺摇着手里的酒樽,打了个酒嗝。    一群人轰然笑了,皇帝也笑,指着长乐王身边的韩爵道:“你醉的连儿子都不识了。”    长乐王半昏的醉眼看过来,韩爵那一刻觉得,或许父亲根本没有认出他来,又或者,即便认了出来,眼里依旧是不屑。    “就,就这?不不不,今日身边只有皇兄与欢伯,没劳什子的儿子。”    满席的大臣都笑得打跌,皇帝笑骂:“你喝瞎了眼了,那是你儿!”    “不不,我哪里来的儿子。”    “长乐王再细瞧瞧!”有人起哄,长乐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认。    “长乐王,小世子都要哭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韩爵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地死紧,头几乎低到胸口,眼睛已经红了,却很倔强地不肯掉下泪来。    那时他还颇有几分拎不清的自尊。    他想,他再不要来这样的席了,简直像个笑话。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长乐王眯着眼又看他,最终让人哭笑不得地让了步。    “这是皇兄。”长乐王指指皇帝。    “那你就叫欢伯了。”再指指韩爵。    “他姓韩名爵。”皇帝无奈道。    “那字就叫欢伯嘛。”    群臣皆笑,皇帝不置一词,只嘴角的笑多了几分实意,像吃饱了的蛇在吐芯子。    于是他的字就被定下来了,那样草率,又那么可笑。    后来他去找穆和玩时,遇见了长公主。长公主极少赴宫中筵席,大约不清楚席上发生了什么,只知他爹给他取了字,便也唤他欢伯。    或许是那天长公主身边少见地没跟着仆从,衣衫也穿的朴素,小韩爵第一次不那么怕她,倔强地抬头看这位长公主,一双大眼睛里尽是不甘:“爵儿不喜欢这字,姑姑能别那么叫吗?”    “哦?”那个时候的韩爵总是沉默乖巧到有些逆来顺受,长公主第一次从这个孩子眼里看见这样熟悉的愤怒。就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的秋雨里,年少的她又一次遇到了那个倔强的少年。    在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开口问,“你因何生怨?”    韩爵那时母亲新丧,除开为了穆和常来的长公主府,他很少很少出那方小院。稚嫩的孩子含着一汪泪水四顾张望,却发现除了长公主,他竟再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长辈。    那可能是一种慌不择路的情绪宣泄,他竟说了实话:“身不由己,天家子如优伶身,爵儿如何不怨。”    长公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那已经是那时的皇长姑姑少见的温柔,更叫他觉得委屈,有些滔滔不绝的意味起来。    “爵儿无福便也罢,可君父在上,群臣依旧无状,天家尚且无威,谈何守江山安社稷,以至福泽万民。”    稷安长公主的手一顿,她眼神微变,韩爵却浑然不知。    “手足席间酗酒失态,群臣宴上放肆狂浪,又岂非……”帝王之过,国主无能。    韩爵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总是恪守分寸,再汹涌的情绪,也不能让他将心中话说出十分来。    1    可他不说,长公主便不懂么?    就是从那天开始,长公主忽然对穆和的课业上心起来,日日都带着书去敲穆和的榆木脑袋,连带着韩爵也被一同拘在书房里。    一开始宫里带出来的侍女嬷嬷还跟在身边伺候,谁知长公主教起孩子来是个急脾气,又偏舍不得同穆和撒气,半月里在气头上打杀了三个近身伺候的仆从,从此一众下人都只敢候在书房外头听吩咐。    而穆和的日子也好过起来,一节课睡过去半节也无人管,韩爵更是高兴,皇长姑姑的课愈发有趣起来,他那时还不知道那一节一节的课里都装着怎样大逆不道的野心,只晓得那是母亲过世之后唯一还能给他上课的人,恨不得能住在长公主府里。    可如今,他却不敢再见这位缘分至深至浅的老师。    “儿时的老样子”,什么样子?    天真狂妄,心气不减?    “姑姑就放心了”放的什么心?    勃勃野心么?    韩爵兀自流着冷汗,那头长公主倒给了他台阶下。    1    “你们这些孩子哪里拘得,硬逼着你们来陪我反招你们嫌弃。还是需得自己愿意了,想通了,自个儿来找,我才高兴。”    长公主话是同穆和说的,眼睛却始终看着韩爵。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无虞,你邀的小公子们该等急了。春棠,传话下去,待我们过去便开席罢。”    公主身侧站着的侍女垂首应了,自去往外头传话。穆和极有眼力见地扶起长公主,稷安公主冲韩爵招招手,韩爵三两步迎上去,自觉地扶起长公主的另一侧胳膊。    “哎,年轻时候在露寒山跑马,在一众皇子里我尚且能拔头筹。如今一晃眼,秋深露寒时,膝盖骨却也开始泛酸了。”    皇长公主几乎不生褶皱的脸庞让这话听着荒唐,穆和一如既往卖着乖,韩爵正要开口,却被袖间凉意冻地一怔。    今日为穆小公子庆生,在场之人皆穿华服,广袖交叠间,一枚有些硌人的四方铁牌悄无声息滑进了韩爵袖子里。    明明就是来给这傻子庆个生。    韩爵看着穆和想,怎就成了赴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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