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年_拾陆 一顿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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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陆 一顿饭 (第1/1页)

    后来这幅“名画”,匿名的流到了市场。

    抽象的画作,被挂在别国的展示厅。

    我哥或许曾经见过这幅画。

    可是当时忙于寻找自己的幼弟,未能多看几眼。他要是凑近了看,能看到里面的梅枝,横七八竖的,锁住了他弟弟。

    林上木那天又恢复了正常,拉着我讲了半天关于“裱”的学问。

    他确实对这方面很懂,应该有人教过他。

    从我来到这栋别墅以后,林上木每天在角落用烈火炙烤粉末状的“罗曼蒂克”,在房子里熏。

    我慢慢对这种药熟悉,喜爱,依赖。

    他站在别墅二楼的小阳台抱着胸晒太阳,他问我想吃什么。

    我说,都好。

    林上木正常的时候……挺正常的。

    他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回床上。

    “你先再休息一下吧,我们去三楼吃。”

    我看着他,他是游离态,人不人,鬼不鬼。

    我害怕他,他可能会虐杀我,也可能会强暴我。我坐在床上胡思乱想,想让我哥快点来救我,但我不知道我在哪,不知道怎么联系我哥,更不知道…我要怎么坦白。

    我等着林上木,等他来叫我吃饭。

    他站到床边,温和地问我,累不累,要不要抱我去吃饭。他的贴心,善解人意,让我毛骨悚然。

    我扶着床头柜下了床,我拍开他的手,却下意识的观察他的脸色,他笑得很轻松,对我尽是善意。

    我慢慢的走出房间,走到楼梯上,走到三楼。我甚至不知道这栋别墅有多高。

    我往前走着,我记不得我心里想的什么了,我只记得当我快走到三楼尽头的时候,我猛地回神,却发现林上木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扶着门框,哧哧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低笑。

    我恐惧着,被他,慢性病一样,折磨着。

    甚至希望,如果从窗子里跳出去,我就能看见我哥。

    他过来,恢复和善的表情,轻轻的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那间房子。

    房子里面装潢典雅,长桌上摆着诱人的餐食,他拉开椅子让我坐下顺势做到我身边,林上木舀起了一碗汤给我。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我看着林上木那张瞬间转怒为喜的脸,我觉得我被无数蚕丝包裹。

    他看我不自在,让我先问他一些问题。

    我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是!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把我关到这里?!”

    我张口,小声的问“你胸口的那个女人,是你的母亲吗?”

    他愣住了,然后露出一副温顺的表情“是的,她是我的母亲。”

    那副表情放在林上木脸上极其怪诞,他的嘴角明明抽搐着,却耷拉着眉眼,鼻翼忍不住的颤抖,“母亲”二字突然触发了他的奇怪机关。

    但后来,他虽没亲口说,但我知道的。林上木胸膛上那个女人,不,那个男人,是他哥哥南却。

    他拿起一只螃蟹慢吞吞吃起来,“夏盛,你和你哥哥很像。”

    不,不像的,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我想否认,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口里听到“夏扼”的一切,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你像的,他们骗你,你的观念,你的作风,甚至你的灵魂,都留下了夏扼深深的烙印。你的父母亲呢?谁塑造着你,谁来爱着你,谁在教你爱着谁。”

    我感觉我大脑被干废了,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林上木看见我痴呆的表情,扑哧笑了出来,他的指尖戳着我的脑门,“夏盛,你自己的思想,是夏扼结出的果实吗?”

    时隔多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认为我是夏扼的附属,但其实不对,我和我哥连得太紧了,像成为一体的。

    但林上木的话也常常刺痛着我,告诉着我,我无法脱离的这段畸形的感情。

    我感觉很累,胡乱回他一句“我的父母亲,死了,”

    我还加了句“应该吧。”

    他看着我,嘴里咀嚼着螃蟹嘎吱作响。

    “我的父母也是,他们已经去世很久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他又问我

    “上次,你为什么没哭?”

    “哪一次?”

    我只是顺嘴,顺心意,我哥不在,我哭了又有什么用。

    林上木听见我的话语,放声大笑,”原来你不是胆小鬼,原来你会哭的。”

    我当时没听懂他什么意思。现在回想起来,我想是他对我和我哥的感情充满了恶意,他前后矛盾,他以为夏扼是我的情绪核。

    说对了,也说错了。

    我不哭是因为夏扼不在,便没有人心疼我。但流泪,常常与痛苦挂钩,这种主观的事情,怎么能被他人控制,却不知不觉被最爱的人拿捏。

    如今,我早已人格获得真正的独立。但每次和我哥在一起,我依旧流泪,不止是痛苦,还有幸福感。

    痛苦的锋利,幸福的充盈。

    我的情绪爆发点,一次一次锁定他。

    只是现在伶牙俐齿,当时呆若木鸡。

    林上木看着我,放下筷子,笑得如鲜花般灿烂。

    “你慢慢吃,我先去楼下看书,你可以在二楼找我。”他离开时,说话大着舌头,嘴角还有些血。

    我低头吃饭,却瞥见他的盘子,一只蟹子,壳也不剩,他连着蟹rou一起嚼烂,吞入腹中,血rou模糊。

    就像混着舌头和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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