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城7 (第1/1页)

    成择清找马脸和刀疤套话，只套到了自由市场在什么哪，大概几点开，其他东西都没套出来。

    我假意拿着一根铁管在不远处的碎砖上磨，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声音。

    马脸和刀疤突然发出爆笑，两人的手虚虚地握着，放在腰胯处动。我冷冷地笑了一下，调整了一下铁管的方向，继续磨着。

    “呵——忒——”一块痰吐到了我的前面，那痰属实让我感到恶心不适。我知道是李老头又来找茬了，他简直是生产痰的机器，随时随地都能吐出一口浓痰来。幸好警察不怎么管自由者，不然他一定会是很多案子的嫌疑犯——他的痰简直遍布全层！

    我没抬头，继续把铁管的端头磨尖磨锋利。

    大概是我的态度又惹怒了他，李老头推了一把我的肩膀，恶声恶气地说：“小少爷，在这干什么呢？成少爷是你派出去的吧？”

    我心头一震，动作不停，还是没有理他。

    李老头一生气就会说很多话，这很符合从前我在娱乐作品里看到的反派形象。果不其然，他又说：“想去自由市场啊？去买什么？还是去卖屁股？不过你这种货色，也就次等……”

    我把铁管猛地往前一送，停在李老头的眼睛前面。他伸手拨开，眼睛里带上了更盛的怒意：“你什么意思，叫你少爷你还真当自己是少爷了？”

    我晃晃悠悠地把铁管掉了个头，刚刚磨好的尖端对着他：“我之前听我的老师说，这样的武器就像导管，插到谁的身体里，谁的命就要慢慢流掉。我还没有试过……”

    李老头的眼睛带上一点惧意：“你不敢的，警察不会不管这种事情的。”

    “是吗？”我反问后，又把铁管收了回来，盯着李老头的眼睛说，“有机会，我一定试试。”

    说实话，我只是吓一吓他，我拿准了李老头欺软怕硬。这毕竟不是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美丽世界，一旦我露出退的意图，我最后一定退无可退。

    成择清这时候也溜达回来了，他一过来就伸手打招呼：“哟，老李，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老头斜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又吐了口痰，指着我对他说道：“你挺有眼力见的，跟着他混有什么名堂？不如跟我。”

    “别别别，”成择清道，“一鸟不踩两树杈，您老我可攀不上。”

    李老头背着手走掉了，而他身上那股酸臭味却还留在原地，我拽着成择清就走，还得时刻注意着脚下有没有痰。

    成择清低声说着自由市场的消息：“说是在四层，门牌有404这样的数字，大概晚上七点开门，第一次进去要验身份，之后去不用。”

    “四层？”我问，“四层都是工厂，还有门牌也没说清楚，包含404的太多了，我们要一个个找过去？验身份，怎么验？”

    “这我就不知道了，目前只知道这么多。”

    “算了，我们先去四层吧，打探这么好几天了，不如先去找找看，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成择清点点头，跟着我蹲回到了殡仪馆门口。

    睡梦中，我隐约闻到一丝海腥味，咸咸涩涩的，还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拂过。

    我悄悄掐了一把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

    “cao，这他妈的自由者怎么这种地方也待，不怕晦气！”

    “别说话了，先把这东西火化了。你往后退一点，然后侧着点进去。”

    我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去，就见两个男人抬着一个担架一样的东西，上面似乎摆了一个人，看白布凸起的轮廓，那人应该很瘦很高。

    是什么拂过了我的脸？我目光在担架上搜索，却布上的一点水迹吸引了。这个人的轮廓似乎不大对劲，他的腿太长了，而且到后面又变得很扁平。

    他们侧身进殡仪馆的小门时，白布被扬起了一点，接着明亮的人造的月光，我好像看到了鱼尾，金红色的，泛着一点点水光。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是美人鱼吗？为什么美人鱼会出现在这里？我很想偷偷进去看一眼，但我又不想惹麻烦。

    我用手肘杵了一下成择清，在他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和他说：“我好像看到有人在烧美人鱼。”

    他目光呆滞，想要去看殡仪馆。

    我按住他：“两个人抬进去的，刚刚他们注意到我们在这睡觉了。”

    成择清道：“算了，别管了，这事和我们没关系。”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好打消了心思，维持原来的姿势假装睡觉。

    那两个男人很快就出来了，步履轻快地离开了。我猜想火化是他们接的活，弄来美人鱼的肯定不是他们，因为他们穿着很破旧，不大可能有钱出楼。

    按理来说烧得不可能这么快，我拍拍成择清：“我们进去看一下，估计还在烧，没有烧完。”

    成择清看了一眼周围，说道：“你前，我后，小心点。有人来了就去那个小杂物间，那里有个洞穿到太平间。”

    我悄悄地走了进去，拐了两个弯到了火化炉面前。那炉子门没关好，还留了一条缝隙，映出橙红色的火光来。

    那确实是条美人鱼，我看见它的鱼身已经被烧焦了，尾鳍烧得蜷曲起来。我不敢再往里看，毕竟看到烤人比看到烤鱼更难让我接受。

    成择清随后也进来了，他嘟囔了一句：“怎么一股烤鱼的味道。”

    我转身示意他去看，他大惊：“居然真的有美人鱼！”

    我有些恍惚地拉着他回到殡仪馆门口，继续靠着睡觉。可我的梦变得扭曲奇怪，我看见火化炉里金红色的美人鱼变成了纯，一群人站在外面说：“这鱼这么大，够我们吃了。”

    他们又说：“烤鱼的味道真香啊。”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能看见他们手上的刀叉。

    我的理想爱人，他们的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