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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23/12/26(二) (第1/1页)
看到仲栙的第一眼,冬盛莫名地就对他上心。 冬盛是个念旧的人。 他会收集大家给他的东西,国小时隔壁同学顺手帮他抄的方程式、网购附赠的普发X小卡、甚至是别称为垃圾的饼乾包装纸。 每个东西都有意义与价值,存在於附着着的记忆,以及从记忆衍生的生活轨迹。他记得各种东西是哪来,曾经遇见过谁、讲过什麽话,他让他觉得自己有在他人的世界中留下轨迹,令他有种取得栖地的安心。 所以当他cH0U到手中的签时,他不免有些愣神。 「你cH0U到几号呀?」当後辈来问时,冬盛还没Ga0清楚该怎麽处理当下的情绪,他举起签左右晃了晃:「十四。」 那是在二零二二年的九月,一个还残有些飒爽的秋晚。晕散开的路灯打亮起学校的石砖地,路边的野草轮廓模糊着,池子反S着粼粼,他拉着朋友在校园里绕了又绕,再过十五分钟就是迎新会,可冬盛还在琢磨着到底该不该把自己投身进社团。 教学楼没有什麽人,夜晚的校园步入冷清,有些失了晨间的活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望了多少遍灯火通明着的T育馆一楼,依稀记得那天无风,背包与後背的接触让他有点冒汗,他却也无从分辨那是因为躁虑,还是因为天气。 最後他还是踏了进去。 不是因为系上有谁说了什麽、不是因为社团博览会上被摊位劝诱,也不是因为被什麽x1引住了才突发奇想,仅仅只是针对活动本身的热忱。 「你有想去什麽社团吗?」有个同学开入学时这样问他。 「剑道吧。」当下他笃定着说。 第一次接触剑道大约是在国小五年级,他刚开始沉迷於网路的那个年代。他不知道同年纪的人平常都在看些什麽,他只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很常泡在日本N某大型影音串流平台跟用数字开头的网路揭示板,到处乱看後就被推到了剑道赛事的录影。至於什麽契机让他开始会盯着影片或转播反覆看的,又或者哪个时期他开始去赛事现场凑个位子的,他都已经记不得了,但开始慢慢开始看台湾剑道是在高中之後。 冬盛不是喜欢跑活动的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点厌烦把时间花在不必要的社交,所以关於社团这件事,他犹豫了不是一般的久──毕竟晚上六点半,作为一个通勤到外县市求学的孩子,怎麽想都是该回家的时间了。 但他喜欢剑道,喜欢竹剑碰撞时的清脆,喜欢脚踏地时的扎实,喜欢那GU庄重却生气B0发的气氛,冬盛其实也说不上为什麽,但就是为其而着迷。 所以在朋友告诉他说:「Ga0不好之後就没机会了呀。」的瞬间,他就下定了决心还是得去看一眼,剩下的烦恼都交给未来的自己去抱头吧。 往楼梯上踏的时候他的心脏在狂跳,愈往上走愈能看到里面,点起灯的T育馆在沉静的夜sE中划出一道裂痕,靛蓝的剑道服在偏h光的衬托下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氛围,只见有人拿着竹剑素振,另外有人凑在一起聊天。 那里是T育馆演讲厅的入口处,地板是大理石,以场地而言与其说是少见,不如说是他第一次看到。脚不痛吗?冬盛不禁想。 「啊,因为小时候有看b赛。」大致上统整一下过去几年,他这样告诉询问他为什麽想入社的前辈们。简略到不能更简略,自己的八年就这样被浓缩了。 一整段迎新下来,冬盛始终处於一种JiNg神虚晃的状态,看着前辈们身上的道服与手里的竹剑,莫大的满足感满溢他的x口,甚至让他有些窒息,明亮的灯光有些炫目。 倏地,一道声音从头顶倾泻而下:「那个……」让人沉静的低稳中带着一丝简洁的高亢,那是一种不能用高或低来概括的独特嗓音。 「如果有要留下的话,就加个社团群组。」 抬起头後映入视线的是一双偏大的黝黑sE眸子,显眼的泪袋让他本就圆圆的眼添上温软随和的氛围,但稍微吊起的眼角与波动微厘近无的表情却又让他与人刻画出一条界线。有些偏长的前发梢上了几片Y翳,黑sE发丝静静顺着地心引力落在他的额头与耳侧。 「啊,好的,稍等。」冬盛有些慌乱地从包里cH0U出手机。 「没事,不用急。」那人轻轻地说。 一边捞出手机一边偷望面前的人,这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这个人似乎刚才说自己是社长。扫着社群软T的二维条码,冬盛扯着嗓子轻声问道:「但我T能很差,没问题吗?」 社长将视线从萤幕抬起来看向他:「再练就好。」随着陪着他来壮胆的朋友婉拒,社长便默默收起手机回到了最一开始站着的位置,迎新也就迎来了尾声。 将背包背起,冬盛默默地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的名袋。日本一般是单写姓氏,但台湾b较多是写出选手全名,现在倒也方便了他记名字──王仲栙。他在心里暗诵了一遍社长的名讳,离开的时候对着前辈们行了个礼。 「掰掰!」有个人爽朗地笑了起来,朝冬盛挥手,一群人起起落落地回起了礼,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局促地g起微笑,也挥起了手。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大学是为了新生T检。 紧攥着帆布包的背带,炙热的yAn光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b高中还要来得大多了的校门口在眼帘中倒映,他不断回忆着五分钟前记好的位置图,盯着校门那端广大的校园,随着绿灯的闪烁而向前迈进,而脚下的柏油宽度是自己家外那条大路的两倍。路很宽,那便是冬盛对台北的第一印象。 结论而言,环境差了一截,但T检也真的就是个没什麽大不了的T检。 站在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T重计上,被头顶自动升降的身高仪碰到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往下楞顿,量血压的机器不会因为从中坜变到台北就b较新颖,对着医师张嘴的蠢样也不会看起来b较睿智。坐在学校大门对面的咖啡厅,捏着不知道是天然还是化学的葡萄汁,冬盛盯着校园中一座没在喷水的喷水池,静静地观摩着学校的外观。 冬盛第一次离开家乡读书,有种自由感,彷佛人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过往乱糟糟的涂鸦都好似可以被一把撕掉,塞进火炉焚烧殆尽。他自己也不太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麽从高中毕业的。 他讨厌学校,亦不觉得往上继续读下去这件事就会改变,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份学历,於是在甄选登分时选了一间客观而言好的学校,剩下的就混个毕业就大功告成,跟高中一样,其他的等未来再思考。 但在这一个晚上,他突然觉得喜欢起这里了。 冬盛下意识地将视线停在仲栙身上,只见他还站在同样的位置,也静静地看着他,与冬盛对上了眼後又一次稍稍弯起了腰行轻礼,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确定是不是要跟着挥手地轻轻举了起来又带点迷茫气味地放下。 这叫一见锺情吗?冬盛自己也不太确定,只知道自己很中意仲栙给自己的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看来自己还可以在这个社团多待一阵子。 他喜欢剑道。很喜欢、很喜欢。 而他现在好似又多了一个喜欢的人。 冬盛腹诽,抬头望向台北闪烁着霓虹光的夜空,浅浅地g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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