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寻衅 (第3/3页)

伏的欢呼尖叫声中，宛如一粒石子投入大海，他又想追出去，腿却像灌了铅般挪不开分毫。犹豫不决的时间内，穆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男人手也疼，心也疼，捏着个手机半天不敢按下通话键，脑袋里清醒又糊涂，甚至微微有些眩晕。

    周围的人没一个敢动，只有吴彼不怕死地上前一步：“乾哥——”

    “别他妈这么叫我！”甄友乾猛地回身揪起他衣领子，恨不得手起刀落把他宰了，“你不配！”

    一直以来，老宅的佣人喊他少爷，过命的兄弟喊他老大，生意的朋友喊他甄总，只有穆岛一个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喊他乾哥，至今未曾改变。所以每当甄鑫弦以相同的称谓揶揄他时，当家的都会憋一肚子闷气，现在又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往他雷区上猛踩，甄友乾恶狠狠地瞪着他，脑子里飘过了一千零一种酷刑。

    “就是就是！乾哥也是你能叫的吗！”

    旁边小弟开始帮腔，甄友乾呵道：“都他妈闭嘴！”

    众人又不敢说话了，他松开手，把已经磕碎的手表取下来放进兜里，略一扬头：“去告诉领班，关门清客，老子只给他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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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现在吗？正是高峰期……”

    “有问题吗？”

    甄友乾脸色非常难看，问出这话的小弟被瞪了一眼，吓得腿肚子都直哆嗦，他知道老大这回是真怒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暴风雨前的宁静。

    “没问题，没问题！”

    做大哥的就是豪横，一晚上少则十几万的流水说清场就清场，他不在乎营业额，更不会去在乎口碑，这里本就是为了钓人上钩挖的塘坑，现在鱼都气跑了，赚再多钱有个屁用。全场的人蹦蹦跳跳欢呼雀跃，心情轻松又快活，凭什么只有他郁郁寡欢，为情所困？

    小弟带着几个人下楼去安排，不一会儿就上来汇报，效率极高，甄友乾轰走了剩下的人，拽着吴彼衣服把他拖到楼下，一路踢开不少没来得及收拾的酒瓶子，左看右看，最后把人绑到了中间舞台的栏杆上。

    这会儿吴彼倒也老实，不吭不响也不反抗，任凭处置。他的双手被限制住，被迫跪在地上，只见甄友乾搬了张吧台椅，长腿一跨坐在了他面前。

    “我现在开始打电话，”甄友乾拿了瓶酒，抽出皮带卷在手上，拍了拍他的脸，“你最好期待他能接，不然挂断一次我抽你一次！”

    他拨通了号码，漫长的提示音从手机里漏出，在空旷的店面里回荡。两人都盯着对方不作声，当铃声“滴”地断掉时，男人已经小半瓶酒下肚。

    “乾哥，商量个事。”吴彼还是不怕死地叫着那个称谓，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减，“别打脸，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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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友乾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就生气，一巴掌扇了上去：“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说完他又拨出第二个电话。

    当家的说到做到，穆岛一次没接，他就抽吴彼一下。皮带的尾巴将空气划开，席卷着风落在吴彼的胸口，痛得他闷哼一声，缓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男人不依不饶地接着拨号，桌上很快就空了一个洋酒瓶。吴彼在心里默默地计着数，身上的皮肤在持续膨胀，火辣辣的痛感捱过去后，肿起来的地方又热又痒，十分难受。

    “别费劲了……”

    他有些跪不住，整个身子都往下沉，手腕被拉扯出暴力的红。

    “他不喜欢你。”

    甄友乾把手机猛地扣在桌上，拉着吴彼的头发强迫他抬头：“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再说一万遍他也是不喜欢你……”

    酒精熏红了男人的眼，他现在心里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怎么打死这个傻逼。吴彼身上疼得有点扛不住，但嘴里依旧嘟囔个不停：“你怕他吃醋，怎么不直接去找？不敢去找，只敢拿我撒气，怎么？怕他亲口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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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是——真是巴不得自己早点死是吗？！”

    甄友乾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正琢磨着是把他清蒸了好还是红烧了好，就听见铃声响了起来。他着急忙慌地拿起手机，狠狠剜了吴彼一眼，示意他闭上嘴别出声：“喂……穆岛？”

    “怎么了乾哥？”对方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只是带着些许疲惫，“我刚刚睡着了，手机静音，没接到你的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也没什么事。”甄友乾迟疑片刻道，“今天在蓝星，你听我解释……”

    “乾哥，”穆岛似是有些无奈，一声轻叹打断了他的发言，“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向我解释什么。”

    男人张了张嘴，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脏突突跳得厉害，却没说出话来。许是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不好，穆岛换了种语气又道：“抱歉乾哥，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君归那边明天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回头家里见面再聊，好吗？”

    跪在一旁偷听的吴彼开始忍不住嗤嗤笑，甄友乾猛地一怔，连忙捂住电话音孔，生怕穆岛听出异常：“好，那你……你先好好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吴彼终于放肆地笑出了声：“我……哈哈哈……我就说——”

    他话没说完，突然被男人扬手泼了一脸的酒水，辛辣的酒液混着热汗，衬得他滑稽又狼狈，但吴彼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羞辱，他舔舔唇，敛起笑意，抬头轻声道：“乾哥，你这是何苦呢？你这种条件，追你的人肯定一抓一大把。跟我试试吧，试试又不吃亏……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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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故意压低声音，放缓语速，那声线温柔的一反常态，像是另一个人。甄友乾迎面对上他湿漉漉的眼，忽地勾起嘴角蹲在他身前，宽大的手一把攥住他巴掌大的脸：“你觉得你能替代他？”

    吴彼睫毛一抖：“不能——也不想。”

    “那就别犯贱。”男人又把那张恼人的脸推开，“他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有什么所谓，我又不是要叫你喜欢我。”吴彼莞尔一笑，神神秘秘地，“乾哥，你没追过男人吧？追男人和追女人可不一样，你整个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连我都看出来了，他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怎么可能围着你转？”

    “你懂个屁！”甄友乾起身踹了他一脚，“你他妈谁啊，需要你在这儿教训老子？”

    “我可不敢教训你，我这是‘教’。”吴彼身子一歪，又跪坐端正，眼神无比真挚，“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我教你，你干我，都是你占便宜，是不是很划算？”

    对方没回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逆着光的脸庞上隐约看出几分狐疑和犹豫。吴彼心中瞬间溢满鱼儿即将上钩的雀跃，追问道：“怎么样？”

    男人终于有所反应，摸索着掏出一根烟点上，摇晃的火苗迎上那期待的眼神，滋出一声冷笑。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