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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平等 (第2/2页)
可以。以后你给这里起名字,你来选仆人,管房契。你是这儿的主人,想做什么都由你,什么时候我们吵架了,你看我不顺眼,便让护院将我扫地出门去。” 我被逗的笑了。“你是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有人会赶你。” 他摇摇头,证明什么一般,引我走上台阶。他让我在原处站着,自己却走下两层。他今年二十九,我十七,身量尚未长成,比他要矮上半个头还多。从来都是我仰头看他,此时却因为多了两级台阶,可以与他平视了。 “会的。钰儿,你瞧,我也可以和你一样高。我也是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愕然望着他,他隔着两级台阶牵我的手,将它按在自己左胸心脏处。“关于替嫁的事,我不知道你当时是被迫,我无意断你前程,也不愿你有半分为难。我该注意到的,却被喜悦冲昏了头……我难辞其咎,钰儿,我仗着权势强取豪夺,你……你可曾怨我?” 怨吗? 我更加茫然,下意识摇头。我想将他拉上来,却又没有力气这样做。 “没有。那些只是误会,是我家人吓破了胆。我没见你时做过千万种设想,你是幻想中都不存在的,最好的那一个。” 我诚恳的说,九千岁勉强的笑了笑。“可是你生了病,就代表,你不开心,不是吗?” “你之前在车上睡觉,我叫暗卫打听你,又将你小妹引到我们的必经之地。你的夫子说你读书很好,出口成章,自己认准的事总会坚定不移。你小妹也说你平时性格温和,遇到不平之事,总会第一时间说出来的。” 九千岁拾级而上,在我面前半跪下来,他的白衣服被石板路弄脏了。他将我的手贴在脸颊上,抬头望我。“可是钰儿,我与你朝夕相处这样久。你从来只说喜欢,只是附和。包括湖心亭那次……我其实做不了那档子事,只想看你舒服时的样子,你若不喜欢,拒绝我便是了。我的权势,让你有压力吗?” 我愣在那里,无法说是,也无法说不是。我并不害怕他,他已经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可我深知自己是他的附庸,我所求的,从来都是平安,其次才是长久。 “启堂……我……对不……”我想说抱歉,嘴唇却被封住了。九千岁吮着我的舌头不让我说话。 “别说对不起。是我,我本来可以做的更好,是我太失败了。”他苦笑着,又牵着我的手,将我引至一处偏僻的院落,推开大门,七拐八拐到一间密室。 他在我面前按动机关,密室的石门翻转开来。里头是桌椅,和一张楠木架子。 他走到架子旁,从上面取下一本书册。我遵循他的意思翻开,赫然看见,上头都是他早些年来,贿赂官员,结党营私的罪证,桩桩件件,依着当朝律令,是掉十次脑袋都抵不了的重罪。 “你……你疯了!”他从一届罪臣,爬到今天这样的地位。没见过他时,我便知道这人手中定然沾满鲜血,如今看来更是骇人。可这些同我没有关系,我不是清流,也不相信风清气正能救朝廷,他当权时让利于民,便是天下大幸。 哪个疯子会将自己的罪证桩桩件件誊写下来,好端端锁在这狭小的密室里!? “钰儿,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最好。你不是畏惧我的权利吗?我把这些都给你。”他说着让我毛骨悚然,又心头发酸的话。 “你瞧,如此一来,我可以用权利轻易毁掉你,你也可以用这些轻易毁掉我了。” 昏黄的灯火下,他的眼睛如此诚恳,没有阴暗,没有试探,溢满了温柔。我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忍了几次,仍旧湿了眼眶。 花灯节的事,我分明欺瞒了他。可他不曾指责,也不曾移情别恋。他一直看着我,只看着我。他的别扭和沉默都是对自己的,他觉得他的权利伤害了我。 他想让我从根本上获得“力量”,获得同他一决高下的“安全感”,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软肋双手奉上。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不用畏惧他。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用一种病态的方式,达到真正意义的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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